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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来不追女生。
不是因为我优秀，而是我对自己死心了。
人要有自知之明。像我这种身上背着那么多标签的人，明知道说出来爱情就会结束，又何必开始呢。
可我没想到，有个女孩主动和我表白了。
她叫苏雨。那时我们还在读大一。
她是那种朴素纯白的女孩，瘦瘦的，惹人怜爱。
至今忘不了她质问我的样子，歪着头，微仰着，眼睛上浮光亮闪闪的，像刚刚被5000目砂纸打磨过的小石子。
她说，不试过，怎么知道不行呢？
我笑了。
因为我不相信有女孩可以接受我的身世，于是我就把自己的故事全部说给了她听。
然后静静地看着她，等待一个既定的结果……
我叫方乐。
1992年，我出生在陕西的一个小村子，孙子辈里的第一个男孩。
爷爷家里六儿三女，我爸排行老五。
伯伯们生的全是女儿，可想而知，我的到来是件很隆重的事。
我爸小时候就深得爷爷奶奶喜欢。现在又第一个有了儿子，自然更是偏爱。
但在我的童年印象里，爸爸并不喜欢我。
可能因为他心理年龄不成熟吧。某种意义上，他更像是我哥。
我和我爸都属于家里受宠的孩子，不过我俩性子相反。
我爸又懒又暴躁，说话凶巴巴的，不讲理。
而我个性比较弱，遇事喜欢找大人出头。我爸最看不上我这一点，总说我没骨气。
上学之后，班里有厉害的同学欺负我，被我爸知道了，直接找到同学家，把大人小孩一起教训一番。
总之，他可以看不上我，但别人不可以欺负我。
我妈很爱我。她是个苦命的女人，老家在贵州。
她跟着介绍人出来打工，再没回去过。我隐约觉得，她是被骗来的。
我妈很少说她老家的事。记忆里，只提过一次。
最初她嫁进来是想走的，但没想到婚后很快就怀孕了。
女人有了孩子，就等于生了根。从此这个小村子，成了她的家。
当然，也因为我妈觉得我爸还行，虽然性子躁，但从没打骂过她。每个月挣的钱不多，但会交给我妈存起来。
说到底，我爸只是被宠坏了，不知天高地厚，但内心深处还是个朴实的农民。
所以我童年的大部分时光，都是无忧无虑的，这也让我后来与幸福割裂时，更加难熬。
毕竟尝过蜜糖，才更懂什么是苦。
我的青春刚好经历世纪之交，许多人，许多事，许多观念，都在发生转变。
我爷爷就在那时去世了，奶奶也到风烛残年。
没有一个大家长主持，曾经庞大的家族也就散了。
2005年，我13岁，刚升入初中。
我爸买了辆二手车，要去县城开出租。
当时我真的高兴坏了，在亲友同学间，都倍感自豪。
因为那时候农村拥有私家车的人家太少了。所有人都为我爸高兴，只有我妈反对。
她不想我爸去开出租的，说担心我爸安全。我们都笑她杞人忧天。
但现在回想起来，我妈担心的，应该不止是人身安全。毕竟她有过不好的经历，对外面的世界，有天然的恐惧。
她自己不想走出这个给了她14年安稳的小村子，也不想我爸迈出那一步。
而事实上，我妈的预感是对的。
没有了爷爷的约束，我爸这个从小任性胡为的老男孩，很快就在外面迷失了方向。
不到半年，一些有关我爸的闲言碎语就在村子里传开了。说我爸天天和一个小姑娘混在一起。
我妈一下就急了，跑出去查我爸。
那个女孩才比我大9岁。
小小年纪就不走正道，在KTV上班。我爸经常接她，一来二去，两人搞在了一起。
在我妈眼里，我爸只是色迷心窍，一时糊涂。
毕竟他们安安稳稳生活了十几年。
可她不明白，我爸的安稳，只源于他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。
猫一旦在外面的腥味，就再难安分了。
那时候，全家人都劝我爸回头，那个女人和他在一起，图什么不言而喻。可爷爷不在了，奶奶一身病痛，没有人能镇得住我爸。
我妈只能每天陪着他跑车，不给他机会。而家里的事，全交给了我。
奶奶一直是跟着我们住的。之前，妈妈一个人忙上忙下，包揽了一切，直到我接替她，才明白越是生活里细碎的小事，越是耗费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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